一路沿子午古道下来,正值初春时节,两岸柳暗花明,山歌声里,孩童嬉水,村姑捣衣,看得令人痴醉。而眼前的山水风光,又是另一番景致,中原风光竟是如此秀丽壮美,智祥心中感叹不已。
黄昏时分,马车抵达西安府,已有洪帮的人牵马接行李。沿着秦岭中线上行十余里,高大的冷杉林掩映着一座寨子,那便是洪帮在陕西分舵的据点。
大堂之上灯火通明,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年约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虽有些发福,仍不失风韵。两侧椅子上端坐着分舵的几位香主,他们是接到飞鸽传书后从其它地方赶来的。
吴香主走上前去拱手行礼:“禀林夫人,赖道岐已经带到。”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吴叔叔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歇息。”
吴香主挥一挥手,随从领赖道岐和智祥进门来到大堂下。
“赖先生,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林夫人声音轻柔圆润,略带一丝妩媚。
赖先生赶紧施礼,回答说:“尚好,劳夫人挂念。”
“听说你这些年医术大有长进,在嘉州治愈了不少绝症,可是真的?”
“不错,老夫不才,是有这么几例,三剂药即愈。”赖道岐心下寻思,此次若治不好少舵主自己怕是必死无疑,倒不如索性大话说满,别让人小瞧了。
众香主一听纷纷交头接耳,似有不信。
“那好,赖先生,如今少舵主得了与先夫同样的病,你若医得好,前帐不但一笔勾消,洪帮还另有黄金百两相赠,”夫人说着脸色一沉,“若是治不好的话……”
“没有可能治不好,”赖道岐打断林夫人的话,傲然说道,“赖某眼下腹中饥渴,可否请夫人先备好酒菜,待诊治完少舵主再行用餐。”
“果然爽快,酒菜早已安排妥当,劳烦赖先生现在就随妾身来吧。”林夫人站起身来。赖道岐和智祥以及吴香主三人跟随着走进了内堂。
撩起帐子,红木雕花床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双目赤黄,张着的嘴巴上流有口涎,见到有人进来,吃力的转动了一下眼珠。
赖道岐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少舵主的手腕切下三关,果然与当年林舵主的脉象一样,脉在筋骨间,连连急数,三五不调,至而复作,如雀啄食之状。
脉来急而数,节律不齐,止而复跳。主脾胃之气已绝之脉象,少舵主勿惊,赖某这就为你医治。”赖道岐胸有成竹的说道。
智祥打量着有钱人家的卧房,眼角余光留意到林夫人面如冰霜的在一旁冷眼斜视着,嘴角还鄙夷的微微挑动了两下。
“智祥,即刻去煎一副药来,”赖道岐将智祥拉过一边,小声叮咛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药罐,江湖险恶,不可不防。”
伙房内,智祥解开包袱取出一包独活汤和几片老赤箭一同倒入药罐加水开始熬煮。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了盛入碗中端入内堂,有丫鬟伺候着将独活汤一勺勺的喂给了少帮主。
“夫人请放心,少帮主多不过三五日便可痊愈了。”赖道岐保证道。
“有劳赖先生了,妾身不适,就请吴叔叔带二位前去偏厅用餐。”林夫人由丫鬟搀扶着入内安歇去了。
酒桌上,分舵的几位香主作陪,吴香主一一做了介绍。
“赖先生,少舵主的病果真这么有把握么?”吴香主似乎仍心存有疑虑。
“吴香主请放心,当年赖某对林舵主的病尚无良策,而如今却是有十足的把握,两剂药下去明日便见分晓。”赖道岐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知赖先生用的什么良药,可否见告,让大家也开开眼界?”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他是帮内的唐管事。
赖道岐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赖氏偏方,不足为道,还请诸位见谅。”
众香主都是江湖上豪爽汉子,见他不愿透露也不在意,纷纷举杯敬酒,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
智祥在一旁吃着饭,也听了个大概,洪帮是秦岭三省一带最大的帮会,主要控制着水陆商贸和沿江的货物运输。当年林舵主丧偶,少舵主还年少,便续弦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西安府青楼女子,就是现在的林夫人。少舵主自去年病倒卧床不起开始,林夫人便接手了帮中事物。吴香主是老舵主的拜把子兄弟,一同在陕西打拼发展壮大了洪帮,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规模。故此,林夫人一直称呼其吴叔叔。
智祥找了个机会询问吴香主去终南山的路,得知此地距终南山还有五十多公里,需一路沿长安城向西行,山道崎岖难行,悬崖峭壁以及高山险地比比皆是,非寻常人所去得的。
“自古以来,进山的采药客大都一去不返,连本地山民也不敢贸然前往,你一个小孩子更是去不得。”吴香主好心的劝慰道。
如吴香主所说,去终南山采药确实是万分危险的事儿,弄不好小命都会丢掉。唉,可既然已经来到了终南山附近,若是空手而归,岂不……或许自己运气好,不进到深山老林里,能采到灵药也说不定呢。
次日清晨,有丫鬟来报,少舵主一直在不停的呕吐,赖道岐和智祥匆匆赶到内堂,林夫人已经在那里了。
屋内弥漫着酸臭气味儿,地上已经接了半盆脏物,锦缎被子上也搞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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